自然與人文之間

時間就是宇宙星系,而你就是太陽

你有想過,時間也可以是一個「宇宙星系」嗎?

透過不同的維度觀照時間,時間不再只是一條線,而是一個星球,一個宇宙。而如同星球不斷擴大,當有人進入你的時間,就像這個星系多了一顆公轉自轉的美麗星球。

這就像 STAR JEWELRY 品牌的經典元素日月星辰,太陽象徵著生命力,星星和月亮代表著希望和心願,一起探索更多有趣的閃耀時光。

今天早上把昨天上課第一堂所及幾個重要內容與簡要部落格之書寫再作整理,用口述的方式,希望把自然與人文之間,配合昨天上課的內容(例如從量子世界的糾纏、到人文世界的「未之思也,何遠之有」、到「神與物游」、思接千載,視通萬里、到南鎮看花,做更緊密的闡述。可見牟宗三先生推崇王陽明心學不是沒有道理的。可見錢穆先生於《論語新解》發揚孔子那一種發憤忘食,樂以忘憂的精神達到渾然忘我一體的境界,是多麼重要的洞見。故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議題。也是通識教育很重要的所在。

即便就在第二堂課簡單的電影表達當中,例如《浩劫餘生》主角與威爾遜「籃球」之間的連結或者糾纏。以及《神隱少女》當中最終讓記憶復甦的少女與白龍「河神」重新結合,完成旅程的隱喻。乃至今景《千年女優》當中雪地意外救了一位受傷的畫家,竟然促使激發她一生矢志不移的追尋。乃至《美麗境界》裡的最後納許闡述了他對邏輯、數學、理性最終的發現,竟然是「愛的神秘方程式」。那促使了納許得到諾貝爾獎的成就。那促使了納許知道他這個人存在(I am)的最根本意義。那也是他所有一切的根本還有像是《愛的萬物論》也屬於這樣的(以愛貫通科學與宗教)表達,或者是《星際效應》(引力與愛)也是。可見自然與人文之間的關係已經進展到一個前所未有難以想像的密切關聯的所在。

那在歷史人文的世界裡,當今世界依然處在意識形態的衝突,與不斷在矛盾之中製造衝突,乃至於戰爭的現實狀態裡,又是多麼違背自然與人文共同緊密依存的原理。


這篇錢穆先生《中國思想史》序言,愚已讀了十多年,次數不計,然一直似懂非懂。說似懂是該文可以說容易理解。說不懂,是因為雖然知道錢先生一直挺立在中西交流門戶的第一線上迎接各種的挑戰,但也因此而毀譽參半,並深知能一直挺在中西交流門戶者,非得其人要有極其驚人的體能、氣魄與立志不可。

更重要的是,需要有無比巨大胸襟的才學與氣度與積力,尤其是提出近乎結論般的分判,更需要絕大的勇氣與洞見之自立與乎心性()修養。

故愚乃發覺,錢子之詮釋孔子十又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一段,恐實為錢先生自己一生下學而上達之無數之歷程與種種之階段之自道也。

愚的疑慮來自自此中錢先生是以自學的方式,來完成其在中西交流門戶的第一線上所不斷迎接各種的挑戰,一生有近乎「吾其東周乎」的志向,這在中國歷史上的學術人物上,蓋除孔子的胸襟與懷抱之外,恐沒有第二人了。

在本序中,我們看到錢先生其實是用最平實而出入自信的語言,來提出他所謂中國思想並不同於西方科學與宗教與哲學。

但因自己所學極欠缺,故信受不足,種種的困惑乃遲延至今。但於今有幸隨著我讀錢子之書愈深(如《論語新解》),愈能體察錢子對中西方歷史與文化與學術思想的不同所在,確然是有所深得,乃慢慢有與立之堅定與止於不惑的知德存焉。 

錢穆先生《中國思想史》序言 

西方思想,大體可分三系:一為宗教。二為科學。三為哲學。此三系思想,均以探討真理為目標。所謂真理,則可有兩種看法:

一認真理為超越而外在,絕對而自存。

一認真理即內在於人生,而僅為人生中之普遍與共同的。

此二看法,各有是處。天地萬物,本先人類而有。天地萬物有天地萬物之理,其時尚無人類,則謂此等真理超越外在,獨立自存,自無可議。追既有人類之後,便有內在於人生界之真理給發現。此僅指其在人生界有普遍性,共同性,決非亦超越人生而外在。

然此二項真理,亦非全相隔絕,抑且互有關涉人生本從宇宙界來,本在天地萬物中,故人生真理中必處處涵有宇宙真理,亦必處處被限制於宇宙真理中而不能違反與逃避。

然就人生論人生,則人生本身。亦必有其內在之真理。此二項真理之分別,本極明顯。然人類思想往往從此分別上發生種種偏差與錯誤。

宗教家認為有一萬善之上帝,創造天地萬物以及人類。遂認為人生界種種真理,皆由上帝而來。故宗教真理乃為超越而外在者

科學家不認有此上帝,然抹殺人類與萬物之大區別,以為天地萬物之理已包括盡人生之理,因此,於天地萬物自然真理之外不再認有人生真理之存在。則科學真理亦為超越而外在者。宇宙界若無人類,此上帝之理,萬物自然之理,依然存在。則此項真理,根本不因人類之有無而有無,人生之變動而變動

由此觀念而產生一種向外覓理之態度宗教與科學所探究之真理雖不同,此一向外尋覓之態度,則為兩者之所同。

西方哲學派別尤繁,然或則導源於宗教,或則依傍於科學。我們暫可歸納之為兩天幹:一主理性。一主經驗。若主理性,試問理性何自來 ?必謂其屬諸先天。又問理性與人類之關係,則謂理性乃絕對而自存。此即其淵源宗教之證。其主經驗者,都認經驗由個人與外界天地萬物之接觸因應而來,則經驗所得即天地萬物外在自然之理。此則不得不依傍科學。然則西方哲學,大體亦向外理,其在態度上,仍與宗教、科學一致。

    中國思想,有與西方態度相異處,乃在其不主離開人生界而向外理,而認真理即內在於人生界之本身,僅指其在人生界中之普遍共同者而言。此可謂之向內覓理。因此對超越外在之理頗多忽略不僅宗教、科學不發達。即哲學亦然。若以西方哲學繩律中國思想,縱謂中國並未有純正哲學,亦非苛論。

    然真理確有此兩面,一屬自然,一屬人文。前者須超越人生,向外覓之,後者須即就人生本身,向內覓之。並當求其界限,明審其交互之相通流,乃始得真理之大全

    如論宗教,固有一至善創世之上帝否,據科學言,似此非真理。然宗教信仰,實於人生界有作用,有貢獻。故宗教真理,縱謂於自然界非真理,於人生界則不得謂其全非真理。換言之,宗教所信仰者縱非真理。兩宗教信仰之本身,則確有真理寓乎其中。宗教所信仰屬宇宙界,屬超越外在,而宗教信仰之本身,則屬人生界,係普遍內在共同內在之一種人文心理。此種心理之有用而不可毀棄,本身即成為人生界一真理,可不因科學界所發現之自然真理而推翻

再言科學,其所發現者固屬真理,然不屬人生。原子彈可以大量殺人,此乃自然真理。然人文真理中並無應該大量殺人之理。不得因科學界發明原子彈,遂認為殺人須大量殺,而奉之為人生真理之新發現,此理甚顯。可見科學發現儘是真理,而非即人生真理。至少科學真理包括不盡人生真理,則無可疑難。然則人類既不能無條件信仰宗教所建立之「體」,亦不能無條件運使科學所發現之「用」。故宗教、科學皆有真理,而不得謂其各得真理之全 

    依次再言哲學。西方哲學,本意應譯「愛智」。然理智僅占人類心知之一部分而非其全體,則僅由理智所獲得之人生真理,亦屬人生真理之一部分而非其全體可知

    中國思想,尤其是儒家思想之最重要點,則在仁智兼盡。智屬哲學範圍,仁則不屬於哲學範圍。因智是理智,而仁則屬於情感。儘可有主張以情感為重之哲學,而情感本身則不成為哲學。然情感縱非哲學,卻不得謂非人生。毋寧謂其在人生界之重要,乃更甚於理智。人生真理應向人生求,不應向哲學求則西方哲學之屬於純理智純思辦者,仍不能得真理之全可知。即綜合西方宗教、科學、哲學三系思想之大全,而仍不能得人類所欲探求之真理之全方可知

    我們必明得此上所述,纔可回頭來認識中國思想對人類探究真理之獨特貢獻與其價值之應有分際。中國思想乃主就人生內在之普遍共同部分之真理而推擴融通及於宇宙界自然界。故中國思想不能形成為宗教。若謂中國有宗教,此可謂之「人文教」。因其信仰中心仍在人文界,而不在宇宙界。

    人性善,人皆可以為堯、舜。此乃中國人文教之信仰中心。由此推擴融通到宇宙界,則盡性可以如天,盡己之性盡人之性可盡物性而贊天地之化育。盡物性贊化育,須有事於格物窮理,此已侵入科學範圍。中國非無科學,然中國人之「格物窮理」,則仍主依隨於人文中心之基點而出發,仍回復到人文中心所斬嚮為歸宿。雖不明白否認有一絕對超越人生而外在之自然真理,然就人文真理言,則必求此自然真理之與人文真理相會通相合一,而始奉之為真理

    放在西方,宗教與科學,為超越人生而自在之兩對壘,在中國,則為緊貼人生而添上之兩翅翼。在中國思想中,常抱天人交通、天人合一之觀念。而此宗教之「天」與科學之「天」,在中國思想中方可交流、可合一,而未見其有嚴格之劃分與衝突

    中國人之探究人生內在真理,乃即就人生全體而如實以求。故情感、理智,自始即平等重視。毋寧於人情更重視。故人情、物理、天心,在中國思想中,常求能一以貫之,成為三位之一體

 西方則以宗教識天心,科學研物理,哲學則仍側重在天心、理上而忽略了人情如是則成為以個人面對外界,即面對宇宙之局面。其視人群亦如天地萬物然。毋寧謂是識得天,識得物,乃始識得人

中國思想則其視人也特重,毋寧謂是識得人乃始可以識得天、識得物。在西方觀點,其對此外界,見仁見智,或為宗教的,或為科學的。其轉入哲學,則常為一種個人主義二元論,其癥結即在此。

 中國思想,則認為天地中有萬物,萬物中有人類,人類中有。由我而言,不啻為人類之中心,人類不啻為天地萬物之中心。而我之與群與與天,則尋本而言,渾然一,既非相對,亦非絕對最大者在最外圍,最小者占最中心。天地雖大,中心我。

然此決非個人主義。個人主義乃由離個人與天、物、人群相對立而產生。然亦決非抹殺每一個人,皆各自成為天、物、人群之中心。個人乃包裹於天、物、人群之中,而為其運轉之樞紐。中心雖小,卻能運轉得此大全體

 再深入一層言之,則所謂中心者,實不能成一體,因其不能無四圍而單有一中心之獨立存在。故就體言,四圍是實,中心是虛。就用言,四圍運轉,中心可以依然靜定。中心運轉,四圍必隨之而全體運轉。此為中國思想之大道觀。此所謂「道」,亦可說是中國人之宗教觀,亦可說是中國人之自然科學觀,亦即中國人之人生哲學。

    中國古代思想中有較近似於西方之宗教者如墨子。天志要人愛,人不該不變。天志要人兼愛,要人愛無差等,人便該兼愛,便該無分別無差等底愛。宇宙中究有此天,天究有此志否,此屬理智問題。須向外尋覓,向外探討。在中國思想界反對墨子,則直截從人情上反對。人既不是天,人心亦究不是天志,強要把天志來壓迫人心,人心不堪。我那能把別人父親真當作自己父親看,宇宙中縱有此理,其奈人心之實無此情何,而且人情所求,亦實在須得一人間之愛。天之愛人,一律平等無差別相。為子者須得父愛,為妻者須得夫愛,若全沒有了這些,而懂得一天愛,天愛僅可謂是一種理之愛,而非人情之愛,將仍為人情所不堪。故中國人雖亦崇敬墨子之人格,而到底不能接受墨子之理論與教誨。

中國古代思想中有較近似於西方之科學自然觀者,如莊老道家。科學真理中無愛,自然現象中亦無愛。莊老言人生亦然。 「魚相忘於江湖」,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魚類固無情乎,天地固不仁乎,此仍屬理智問題,仍須向外尋索,向外研討。但究竟人類相處,該不該如魚之相忘,如天地之不仁,此則屬諸人類之本身問題,毋寧更屬於人類本身所自有之情感問題。中國人反對莊老,亦直截從人情上反對,謂其「知有天不知有人」。

   人便須有愛。仁,人心也。人心有愛,便不必深論天心之仁與不仁。仁者愛人。我便該無失其本心。

    依照中國人的思想態度,似乎太平易,太簡單,便走不上西方哲學路子。西方哲學界總是要講一個理,而此理還是該向外尋索,向外研討。西方哲學界如不全依宗教、科學的路走,則必另走上一條名辨邏輯之路,由名辨邏輯的客觀條例、客觀律令來探求真理

    然觀念本從實際人生而有,名字亦從實際人生而起。而西方哲學界,則必教人先把此觀念與名字從實際人生中抽離而獨立,為之規定名義,確立界說。於是再從此許多有確定名義與界說之觀念中曲折錯綜地引生出一套理論。結果這一套理論,卻遠離了實際人生而獨立自在,如是始成為哲學

    中國古代思想中也有近似此一派者,則如名家惠施。此種由名辨邏輯所得之真理,其可靠性究如何,依然仍得出名辨邏輯向外尋索。而中國思想界,則依然只直截從人心之平易處,即人情之實感處,來反對此派之言辨,謂其「足以服人之口,不足以服人之心」。西方哲學界偏重此種名辨邏輯者,則若謂你的口說既無法辨了,你心上便不該不服這正因西方哲學乃純理智純思辨的,哲學對象超越而外在,為純客觀的,無感情的。而因此中國思想遂亦終不能有像西方般的純正哲學精神

    有些處,中國思想很近似於西方哲學中之理性主義。但有些處,又很近似於西方哲學中之經驗主義。在西方哲學上,此兩派自成一對立。但在中國則無此對立。有些處,中國思想很近於西方哲學中之唯心論,但也有些處又很近似於唯物論。在西方,唯心、唯物,又成一對立,在中國則仍無此對立。有些處,中國思想很近似於西方哲學中之個人主義。但有些處又很近似於集體主義與社會主義。在西方,此兩派仍然有一對立,但在中國則仍然無此對立。

    故西方哲學之規範來繩律中國,衡量中國,則中國思想實似太簡單太平易,還末發展成熟,不能剖析精微。在中國不像有嚴格純正的哲學家與哲學思想。但儘可說中國無哲學,中國又何至於無思想呢?在人類思想中,可以有如西方般的哲學思想,卻不能說西方哲學思想乃人類思想之唯一準繩,與唯一規矩。

    有人說,中國思想無條理,無系統,無組織。其實只要真成為一種思想,便不會無條理,無系統,無組織。又有人說,中國思想無進展,無變化。此無異於說在中國,則只有某一時期人能思想,此外各時期的中國人,便不再能有思想,此亦屬武斷。

    若果中國人能繼續有思想,便在其思想體系上不會無進展,不會無變化。又有人說中國思想定於一尊,無派別,無分歧。其實思想本身決然會生派別與分歧。即使定於一尊,但定於一尊之後,仍會有派別分歧。

    若說中國思想,太平易,太簡單,則試問如何在此平易簡單之中,又能有條理,有組織,有系統,有進展,有變化,有派別,有分歧?只要它真能有條理,有組織,有系統,有進展變化,有派別分歧,則此種思想還是不平易,不簡單

    我們該從中國思想之本身立場來求認識中國思想之內容,來求中國思想本身所自有之條理組織系統,進展變化,與其派別之分歧。此始成為中國的思想史。我們不能說西方思想已獲得了宇宙人生真理之大全,同樣不能說中國思想對此宇宙人生之真理則全無所獲,亦不能說中國思想對宇宙人生真理之所獲,已全部包括在西方思想之所獲。如是始可確定中國思想史在世界人類思想史中之地位與價值。

    今天的世界問題,最主要者,還是一思想問題在西方,宗教與科學,唯心與唯物,個人主義與社會主義,理性主義與經驗主義,處處矛盾,處處衝突。但在中國思想史裏,則並不見有此種矛盾與衝突之存在。

    今天的中國人,不認自己有思想,勉強要外面接受一思想,來在自己內部製造衝突。於是有所謂新舊思想之衝突。然試問今天的中國,果能真實認識瞭解中國之舊思想者又有幾人?

    今天的中國思想界,又果何嘗有所謂新舊之衝突,所謂衝突者,其實只是接受了西方思想一外貌。接受了西方思想外貌上所最易顯見之一衝突性,而自求衝突。於是認為非衝突即是無思想,於是有「不革命即是反革命」之口號。頹波所趨,遂有今天中共之所謂「搞通思想」。其實彼輩所謂搞通思想者,骨子裏即為反對思想。彼輩誤認衝突矛盾為思想之本質。果如是,則思想搞通,即成不通。故革命完成之後,勢必繼之以清算。思想真搞通了,即成為無思想,於是將重造衝突,重求搞通。如是則搞通復搞通,清算復清算。永遠是一個搞不通與算不清的不了之局,而民生樵陣亦將永無寧日。

    此無他,一則認為人生真理超越人生而外在,再則認為思想本身不能無衝突,無矛盾。遂以此超越人生以外的衝突與矛盾之真理觀來強安之於實際人生中,來創造出實際人生中之衝突矛盾,以求符於其所謂之真理

    若專就西方思想史之演變言,則亦未嘗無一些客觀事實可資為證成。但若回就中國思想史看,則殊不見得此種思想之現實性與必然性故我認為研究中國思想史,不僅對於中國今天的思想界可得一反省,一啟示。實於近代西方思想之衝突矛盾獲不得解決處,可有一番意外之貢獻與調和

    至於我言信否,則請先平心靜氣地讀完了我這一部中國思想史後再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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