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崎駿的四部紀錄片的感思

 



我算不上是一位「純粹」的創作者,像宮崎駿一樣,但也可以算得上是一半,對於「創作」是有一股熱情,也因為創作,而得到在創作時得以擁有進入當中種種在內心與思考與對象之間不斷排列組合之重整,並且也希望能夠創造一個嶄新而不是重複的形式,或者成為稱得上是「作品」的一股動力。

但像紀錄片裡頭宮崎駿,為了一部作品所必須付出那一種創作整體過程,並且相當翔實被記錄下來,當中他當下有許多直接與各種情緒性反應,確實是入木三分,道盡了一位創作者與作品之間那一種漫長無盡的受苦、煎熬、掙扎,乃至最終有幸破蛹而出的喜悅。

連續四集紀錄了《波妞》、《來自紅花坂》、以及《風起》這三部作品,可以說算得上是第一手揭露了並記錄了一位偉大創作者他的完整心路歷程。

雖然《風起》是他的「退休」之作,但顯然在之後的十年,他還是無法否定、變動這一種既是嚴酷的宿命,也是終極的天命,在動漫技巧上,以及生命終極完成上,他都沒有辦法做到所謂「退休」的狀態。

意思是他在執行一部動漫製作的過程中,必然也會想到下一部所要接受的挑戰,並且已經不斷去意識到並慢慢地進入其中,而最終還是必須繼續往前一步去完成。

對我而言,要找尋下一個階段的努力目標,正如他所說,在經歷了十二部作品之後,他還能夠拍出什麼樣的作品?

這也是我的問題,我還能做些什麼?

在退休的前夕,那是同樣的一種困境,或者是同樣看不到未來的焦慮。

但透過這四部紀錄片,我彷彿看到了一種記錄著,在創作與作品之間,我們外界很難得這麼坦誠去表露當中那麼多難以承受、無法突破,而感到備感艱辛與困頓的自我描述,並在四部紀錄片中不斷重複出現,彷彿宮崎駿要告訴有心創作的人,這些就是你一旦走入「創作」的必然途徑,那這些困頓都必然會是伴隨著你一路前行,所以他甚至認為這就是他無法掙脫的宿命,或這就是他的天命。

意思是他早已經沒有辦法去抗拒、去反抗、去質疑,他所這樣自己選擇的人生志業與旅程。

所以對我而言,從這些紀錄片可以學到的是,我只能再向前仰望,或者是去遙望那一樣是無盡的天涯路,去迎接那些各種未來的可能性(future possibility )當中,去選擇「一個」最重要的方式,並且去加以執行,甚至是完成。

雖然昨天下午到學校人事室辦理退休程序當中,難免有一種「終於」可以退休的釋然之感,但我始終知道,這並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因為除非我的「創作」已經結束,那其實就是死亡即將到來,那就坦然接受這人生末路,但如果老天還叫我繼續倖存,那我一定要有下一個「第二曲線」。

「第二曲線」的概念讓我去想像英國管理學家韓第在五十歲,就從倫敦大學提前退休,之後他的那一些退休後的生涯規劃,例如他說他有寫作計劃、他有旅行、他有志工服務,來分配他一整年的時間。這樣就可以一年一年有條不紊去過他的老年生活,而且已經高達八十七歲,算是一個長壽的老人了。

可以說,他退休之後晚年生活在相當程度上,應該還是令他滿意的。那就是說人還是要有一個目標,一個真正始終無法去完成的目標,作為人生不斷奮鬥的動力才行。

但對宮崎駿而言,在他完成2013年《風起》之後,到今年2023年這十年當中,他到底做了什麼?除了最近要上演的這一部《蒼鷲與少年》,或者像是已經七十多歲的侯孝賢,他這幾年在拍完《刺客聶隱娘》之後,已經過了八年,又或者是李安今年六十九歲,在2019拍完《雙子殺手》之後,他是否還有新作?

因為眼看就是距離《少年Pi的奇幻漂流》之後整整十年,七十歲以後的他在嘗試電影技術最高的形式表達,所謂4K 3D 128楨的形式創意後,以後的他到底要做什麼?例如他今年回台灣再一次接任第六十八屆金馬獎評審團委員會的主席,這也算是他的一個志工服務。而據說他的新作是關於一部李小龍的功夫電影。

想起來一個屬於「創造」的人,他們的人生真的是一言難盡啊!

最後回顧我所謂的「創造」,大概就是這十多年來,在教學部落格、以及書信,還有累積那五六十篇的論文「創作」了,但終究上天如果要假我數年,那我還是必須嚴肅面對退休,與即將來到之後,所要面臨的人生到底是什麼?到底要去哪裡?到底還應該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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